不归

浮名累世易荣枯,怎及他,含情目。

【授权翻译】From Wiltshire,With Love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这些天,德拉科将全部的闲暇都花在训练成为一名技巧更娴熟的战士,他此刻正阅读着几卷关于无声咒的书籍,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把其中一本搁在腿上,望向庄园图书馆的窗外,凝视着皑皑白雪覆盖的草地。上次与格兰杰的对话,以及她提到的关于他该更积极主动帮助凤凰社的事,叫他不住地思索。

她是对的。

她是对的,可他该死地不知能做些什么,简直像要被撕裂一般。他不希望黑魔王获胜。但若想打败他,就必须帮助凤凰社。而帮助凤凰社则意味着,作为一名间谍,他要做的将远不止是消灭那几个威胁他朋友与家人的婊子。他必须帮助凤凰社击败黑魔王的军队,而他和他父亲正属于黑魔王的军队。他这是得直接干翻自己和家人。

格兰杰说,他和他父亲计划在美国进行的行动将严重削弱凤凰社。他对此一清二楚。切断资金供给,切断抵抗,就这么简单,所以他和父亲才这么做。

但如果德拉科把这事告诉了她,又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但极有可能涉及死亡和折磨。

不仅如此,格兰杰还解释说,除非凤凰社信任他、除非他展示出自己的用处,否则她将根本无法保证一个牢不可破誓言。现在好了,她知道他参与帮助了切断资金这事,而且一个字也没说。他大概是搞砸了自己的机会。可如果,他为家人赢得赦免而采取的行动,却同样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呢?

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助感让他垂头丧气,他弯下腰,抱着脑袋,任由那本无声咒的书籍滑落在地。到头来,如果马尔福一家无法向黑魔王证明他们的用处,他大概会杀鸡儆猴,好激出其他人的恐惧与忠诚。自神秘事务司的惨败,以及在那之后德拉科未能于天文塔顶杀死邓布利多,历经数月的努力,德拉科与父亲才终于缓慢地重拾起他们在黑魔王军队中的地位。在他们忙于为黑魔王服务的同时,母亲也在社会上重建了他们的声誉。失宠太容易,而叫嚣着重回巅峰,几乎耗尽了他们全部的技巧和心机。

而马尔福家也的确这么做了。

可现在呢?

一阵脚步声传进图书馆,打断了他的思绪。德拉科抬起头,看见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庄园图书馆中,身着一件深色的冬日斗篷,表情一如既往地难以读清。

“德拉科。”

德拉科已经有好一阵没和西弗勒斯交谈了,自目睹布巴吉教授在他的餐桌上被活生生吃掉后,就再也没有过。毫无疑问,这位校长一定是有要事要谈,他来这儿绝非偶然。他的出现也多多少少让人感到了安慰,这位前任院长总是会尽其所能地帮助他。德拉科从没弄明白过他的动机,西弗勒斯甚至比德拉科的父亲更为守口如瓶,但终归,他知道他的教父是站在他这边的。

要是能同他讨论一下自己当下两难的困境就好了。

德拉科孤身一人,不知该问谁,不知该向谁倾诉,等给了格兰杰卡罗家的布局图,他甚至都不知该做些什么了。他也不指望格兰杰会理解。即使想过,在特拉法加广场的争执也证明了她并不会。

“西弗勒斯,”德拉科应道,坐直了身,一手梳理了下头发,“我相信霍格沃茨在你的领导下运转得不错?”

西弗勒斯点点头,似是了然地看了眼德拉科的姿势还有那本掉落在地的书。“是的,”他回答,瞥了眼窗外,而后那暗沉沉的目光又落回他身上,“跟我出去走走。好久没看到天鹅了。”

德拉科从地上捡起那本关于无声咒的书,将其合拢,扔到一边,“老实说,我也是。”

他召唤来一件黑色的长款冬季羊毛大衣、手套还有围巾,领着他的前教授穿过庄园的走廊,来到南门。一路上,他们的鞋跟在铺着瓷砖的地面上发出回响。在靠近双开大门时,德拉科瞥了一眼西弗勒斯,想看看能否判断出他的来意。根本不可能。他的教父一丝一毫都没有透露。

两位斯莱特林踏出庄园,便被一股冰冷的空气击中。西弗勒斯的眉毛似乎比德拉科记忆中的更浓,黑发松散地披在他锐利而棱角分明的脸孔周围。迎着寒气,他眯起眼,沿着通往湖边的小路,继续向院子走去。

庄园的院子很是漂亮,白雪为光秃秃的树木覆上了一层冰霜。两人都默不作声,踩着碎石路上的残雪,向湖边走着。在抵达水边后,斯内普停下脚步,转向了他。

“纳吉尼吃过天鹅吗?”

德拉科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黑魔王今天不在这儿,西弗勒斯想必也清楚,但纳吉尼仍在。冬日里,这只爬行动物几乎总是呆在庄园室内。西弗勒斯其实正谨慎地告诫他要留心这条蛇。

“天冷的时候,她都呆在屋里。天鹅在冬天还是安全的。”

“嗯……”他的教父暗暗看了看湖的四周,又朝着庄园的方向往回走了走。当他满意地停下时,两人周遭已彻底空无一物。他直接面朝德拉科,漆黑的双眸中透出的严肃让德拉科几乎一个趔趄。

“你得加倍小心,德拉科。” 他声音低沉地发出警告。

德拉科满脸疑惑地皱起眉,但随即封闭了大脑。除父母外,西弗勒斯是他在伏地魔军队中最信任的人,只是他难以确定这次谈话的走向。

将一粒石子踢进湖里,他盯着一只游过的天鹅,“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西弗勒斯的语调依然平静,“某些核心成员似乎有着玩失踪的坏习惯啊。”

操。

他的心脏跳得飞快,肾上腺素一涌而出。

他知道了。妈的斯内普知道了他为凤凰社做的那些事。

他是怎么知道的?这怎么可能?

又为什么把德拉科带到这儿私下讨论?为什么警告他要小心?也许他也只是猜测?他是想骗德拉科认罪,好把他带给黑魔王吗?德拉科转身看着他,脸上挂起一副被冒犯而愤怒的表情,但血液正在他脑袋里激烈地涌动。

“你到底在暗示什么?” 德拉科发出嘶嘶声,听起来很是危险。

丝毫未被德拉科威胁的语气迷惑,校长继续道,“你对多洛霍夫和麦克尼尔的想法众所周知。你现在还没死的唯一原因,不过是诺特和罗尔叫人费解。”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的含沙射影。”德拉科咆哮着,一脸正直的怒气。恐慌开始积聚,但他仅仅是瞪着他的前任老师,仿佛他只是在说他在魁地奇上表现很糟。

斯内普甚至懒得回应他的抗议,“我当了你六年的院长。我知道比起多洛霍夫和麦克尼尔,你其实更讨厌老诺特和罗尔。四名你讨厌的核心成员失踪,这绝非巧合。”

“太荒谬了,”德拉科扯着谎,却是越发地恐惧,“而且我也不讨厌比克斯里,或者其他哪个已经失踪的家伙。”

太操蛋了。他一直就很蠢。他的父母也肯定会为他的背叛付出代价。不知道在斯内普告诉其他人前,他还有没有机会成功攻击他。他必须这么做,别无选择。他缓缓将手伸向冬衣口袋里的魔杖,不让斯内普看见,谢天谢地,他最近开始能熟练施放无声咒了。

“没人在乎比克斯里,或者其他什么人,他们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不知道,”西弗勒斯轻蔑地说,“你做的事我没准备告诉别人,所以把手从魔杖上移开。” 妈的。德拉科松开魔杖,鼻孔翕张,试图想清楚自己的选择。“但如果下一个消失的是阿莱克托,”斯内普继续道,“一个不像我这么了解情况的人,也会串起这些点。”

德拉科低头盯着冰冷的水面,无法直视他老师的双眼。西弗勒斯发现了,否认也没用。此刻在格兰杰的客房里还有他未完成的卡罗庄园布局图。

操!

但西弗勒斯不会说出去。德拉科缓缓舒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说,德拉科便安全了。

暂且如此。

他父母也是。

或许西弗勒斯是想以他的沉默换取些什么。

“阿莱克托的消失算不上是什么损失。” 西弗勒斯掸了掸袖子上的一些棉絮,“但她的突然缺席会让你暴露无遗。你得考虑考虑黑魔王的下一步行动。他可不会干坐着看着他的核心成员被一个个干掉,他早晚会发现你就是那个幕后黑手。你不可能永远这么干下去。”

德拉科紧握双拳,凝视着结冰的池塘,思绪转得飞快。他被发现了,没法继续这样为凤凰社进行间谍活动,会被逮住的。但西弗勒斯不会说出去,可能是想要些什么吧。斯内普继续着他那让人厌烦的拖音,仿佛那个给了德拉科一记十足惊骇的心灵上的鞭笞,又在不到十秒内让德拉科解脱的人不是他一样。

“自去年夏天以来,除了最近在美国的一些动作,凤凰社一直在潜藏,但也一直在积蓄力量。有些成员受到了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并没有被抓捕。也许这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毕竟你和你父亲现在几乎算是控制了法律执行司。我预计会有一次突袭。很快。所以继续练习你的无声咒吧,德拉科。”

不等德拉科回答,西弗勒斯便转过身,向庄园走去,大概还要和他父亲谈些事吧。他望向池塘,听着西弗勒斯踩着积雪覆盖的砾石、一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颤抖地长长舒了口气。

天鹅优雅地在水面上来回游动,德拉科缓步走向一张长凳,清理了一下积雪,而后坐下。他向前伸展着双腿,心如擂鼓。刚刚发生的一切简直叫人难以置信。照西弗勒斯所说,即使他已够小心,却还是非常明显。

德拉科完全没考虑过,他对某些核心成员的仇恨,会被视作那些被俘者之间的共同点。

当然会了,因为这就是他选择他们的原因。

太蠢了。

也许他应该开始着手亚克斯利家,或者特拉弗斯家的。马尔福和他们并无冲突。这样即便他最终给了格兰杰卡罗家的布局图,这也会为失踪增加一些随机性,或许可以摘除他和家人的嫌疑。待掩饰好踪迹,应该就能重新考虑帮助凤凰社的事了。但斯内普也说,到头来总会有人发现他便是核心成员失踪事件的幕后黑手,即使他没有交出阿莱克托。

格兰杰想要莱斯特兰奇,也就是说凤凰社想要。可他能放弃贝拉姨妈,背叛自己的亲人吗?这么做并不会受到怀疑。每个人都讨厌她。事实上,如果她失踪了,如果黑魔王确定他们之中有一名间谍,他和他家人甚至能从嫌疑中洗脱。

他的姨妈是一个虐待狂、甚至几乎是个精神病,但……她也是他的姨妈。她以自己的方式爱着他,或者至少,德拉科是这么认为。他从小到大的大部分时候,她都在阿兹卡班度过,但是他见过她抱着他的婴儿照。其中一张她咬着他肉乎乎的小脚,满脸喜悦。还有那次,她把阿莱克托吓跑。

这些意味着什么,不是吗?

而另一方面,他的姨妈绝对会不假思索地折磨、杀死赫敏。父亲也会。而他永远不会背叛父亲。

西弗勒斯并没有为他的保密索要些什么。但德拉科现如今已深受勒索行为的影响,他什么都愿意做。或许他的老师只是想给他些时间来消化这次谈话会带来的后果,以便日后威胁。

但那就不像西弗勒斯了。

德拉科戴着手套梳理着头发,为该怎么做而痛苦不堪。他看着面前一小股呼气消失在冷冰冰的空气中,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尽管谈话的内容骇人听闻,对于德拉科背叛黑魔王这事,他丝毫没有表露出惶恐、惊讶甚至愤怒。他唯一的担心却是德拉科会有被抓住的危险。

完全无法理解他教授的反应,德拉科努力回忆着,回想起那段谈话。

“有些成员受到了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并没有被抓捕。也许这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毕竟你和你父亲现在几乎算是控制了法律执行司。我预计会有一次突袭。很快……”

等等。

什么?

德拉科坐得笔直,猛地转头看向那条通往庄园的小路,但西弗勒斯早已消失。在他们谈话快结束的时候,他插了这么一句,德拉科几乎都错过了。

他的前任教授,那位在他无法下手时杀害了邓布利多的人,方才竟让他警告凤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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