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

浮名累世易荣枯,怎及他,含情目。

【授权翻译】From Wiltshire,With Love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赫敏在唐克斯家的厨房里紧张地来回踱着步,等待其他人的出现,甚至又啃起自己的大拇指甲,她还以为二年级时就戒掉了这个习惯呢。有些沮丧地改将拇指插进牛仔裤腰上的袢带里,她又来来回回踱起步来。

今天真是大起大落。先是大清早哈利发现的那个关于魂器的重大线索,让她欢欣鼓舞,紧接着又得知凤凰社即将实施首次重要攻击,随后是与马尔福共度的兴奋又叫人困惑的一天,却最终以一个令人反胃的夜晚收尾。她算是意识到了,马尔福是一名间谍,却并非站在他们这边,他自成一派,唯有当凤凰社的动机与他一致,才会提供帮助。

她本不该感到失望的,但还是失望了。

马尔福。

然后又想到她还准备为了这该死的混蛋结束与罗恩的关系。不过这可能会叫人不适的对话得推迟到找到魂器以后了。若是她和罗恩又开始恶言相向,任务只会变得更艰巨。

任务优先。

唐克斯是第一个到的,如今她的孕肚已非常显眼。她呻吟着坐进椅子,几分钟后,莱姆斯也出现了。

“坏消息,嗯?” 莱姆斯问。赫敏沉默着点点头,继续踱着步。“米勒娃来不了了。我们需要金斯莱吗?”

赫敏停下脚步转向他,“需要,我们绝对需要金斯莱。”

唐克斯伸出手,深情地握住莱姆斯,把玩着他的食指。“是来自你间谍的消息吗?”

“是的,”赫敏回答,“但可能为时已晚。”

莱姆斯与唐克斯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等待着金斯莱的到来。唐克斯因不适畏缩了一下,莱姆斯一边在她背上揉着圈,一边在她耳畔低语。紧张而死寂的五分钟后,金斯莱走进门,坐了下来,环视了一圈桌子四周,对此刻的气氛却没有说什么。“米勒娃呢?”

“来不了。”在赫敏坐进椅子时,唐克斯解释道。

赫敏焦虑地看向金斯莱,深吸了口气,拐弯抹角并无用处,“卢修斯·马尔福去美国有一周了。”

毫无反应,他仅仅挑了挑眉,仿佛她只是指出了有一只蚂蚁正在地上爬。倒也不是说他过去一年的努力可能会全部泡汤。只是凤凰社又得重新开始吃豆子,会失去他们的安全屋、付费线人、医疗供给、治疗师、以及秋和泰瑞的培训,还有炸弹制造二人组的,赫敏在门钥匙上的进展也将完全停滞,真是一朝回到数月前。

赫敏简直无法理解,他怎么能做得始终不为所动。如果能提前知晓、有所准备,她是可以做到,但若要让它成为一种默认的行事模式,那真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技能了。尤其是涉及马尔福时,她铁定失败。不知道她的导师会不会坚持让她像金斯莱那样,永远保持情绪隐藏。

他摩挲着桌上的一块木头,慢条斯理地问:“是你的间谍告诉你的?”

她点点头。只有金斯莱知道这个间谍是德拉科马尔福,因为他将是那个执行牢不可破誓言的人。马尔福透露了自己的父亲在那,金斯莱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你还知道什么别的吗?”

她咬着唇,摇了摇头,“只有这些,很糟糕,他……”她犹豫着,“他并不想告诉我的,只是今晚早些时候说漏了嘴。” 唐克斯目光锐利地看了她一眼。“所以我才立刻召集了大家。”

赫敏低头盯着桌子,“如果没了资金,我们就无法获得更多门钥匙了,对吧?”

食死徒突袭的作战方式就是,无论在哪,首先安设反幻影移形防护结界。他们会通过突袭抓你个措手不及,趁你寡不敌众将你困住,随后一个一个把你们干掉。第一次巫师大战中,他们便是这样设法杀死了凤凰社的成员,自魔法部倒台后的夏天与秋天,所有突袭也都如此。一旦凤凰社的一个安全屋被袭,他们便会成为瓮中之鳖,这事的发生其实不过是时间问题,而门钥匙便是赫敏的撤离计划。

凤凰社不可能永远躲藏。真是场伤脑筋的猫捉老鼠游戏。

莱姆斯开口道,“米勒娃和我一直在研究一种替代方案。门钥匙当然是理想的解决办法,但若想获得一个足以涵盖每个人的可靠的撤离计划,这所需的时间和成本实在叫人望而却步。我们只有35%——”

“45%。”唐克斯纠正。在赫敏制造及改造了门钥匙后,唐克斯负责分配。

莱姆斯继续道,“我们现在只完成了45%,除非多名凤凰社成员同时使用同一个门钥匙。” 他看向金斯莱,“你要去美国吗?”

金斯莱点了下头,开口道,“我担心现在去警告他们已经有些晚了,但我会立即动身。等我回来,我们需要讨论一下马尔福家在威森加摩都做了些什么。” 他的视线转向赫敏,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教训,好像她应该知道马尔福一家在做什么似的。也许她是应该。“谢谢你,赫敏。”他站起身,同唐克斯和莱姆斯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而后离开了。

赫敏不喜欢那种表情。金斯莱似乎只需几个眼神就能传达整卷文献的信息。

唐克斯转向她,率先开口,“赫敏,自最开始指导了一下你后,似乎我们就没再真正讨论过你是如何处理你的间谍的,主要都在讨论如何保护你自己、保护凤凰社、以及如何占据上风。”

“没错。”赫敏同意。

“他很有帮助,”唐克斯陈述,“按承诺提供了那些庄园布局图。”

“他是的。”赫敏强调,好奇唐克斯会将谈话引领向何处。

再一次,虽然今天早些时候才冲着他大吼,但每当马尔福在会议中被提及,她总会突如其来产生一种需要为其辩护之感。就像门钥匙一般,他是属于她的项目。她为凤凰社的成功做出了不容小觑的贡献,正因她独自承担了责任。而他们两人努力的成败都系于她一人之身。

莱姆斯靠在椅子上,注视着她,赫敏不知怎地就有些脸红。唐克斯向前倾着身,听懂了她话语中的防备。“但你还是不清楚,为什么他给了你一些信息,却又隐瞒了另一些。就像这次。”

她无法否认。这是事实。

“有些时候,”赫敏解释说,“当他觉得传递的信息会危害到自己,或是他想保护的人,便会拒绝提供。他通常会说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他哪些时候说的是实话。”

莱姆斯挠了挠胡茬,“这可以理解。所以对于那些他无法告之的信息,有时他是诚实的,有时却不,只是你并不总能辨别。那他已经给了你的那些呢?它们有什么关联吗?”

“我不知道,”她承认,“挺叫人费解的。不过可能就像你最初所说的那样。他告诉了我们关于吐真剂的事,这样多洛霍夫就会受折磨,而非毫无痛苦地直接死去。他们一起被捕获时,多洛霍夫正对他施钻心咒来着。”

莱姆斯向前靠去,“他还提到过哪些核心成员?”

“诺特、莱斯特兰奇、罗尔、麦克尼尔,还有卡罗。”赫敏回答。

“难不成,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待他不善?” 莱姆斯问。

“也许是对他家人?” 唐克斯补充。

“有可能。不过我不知道。”

唐克斯沉思着摆弄着她的袖口,“如果你问他的话,他会告诉你吗?”

赫敏想起了他们的那些谈话。其中的一些出人意料地坦率、公开与诚实。另一些则云遮雾绕,马尔福显然对她隐瞒着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马尔福会公然对她撒谎这个想法,但他的确是,也这么做过。她本不想对自己承认这点的,尤其是最近。焦灼不安之感在心底蔓延。

而她,毋庸置疑正欺骗着他。

“也许会吧。”

“看看能不能施点压让他解释一下动机,”唐克斯指示道,“并告诉他你需要更多关于未来行动的信息。俘虏至关重要。” 她皱了下脸,换了个坐姿,似乎是对肚子上的份量感到不适。“而且就算有了吐真剂,我也得知道该问些什么,弄清这点挺花时间的,尤其当他们还想误导你时。你的间谍提供的任何线索在这方面都会有所帮助,即使很含糊。”

“我几乎肯定他知道神秘人在哪。但如果金斯莱不立下牢不可破誓言,确保战后完全赦免他和他家人,他是不会告诉我的。”

“而金斯莱拒绝了,因为觉得他不可信?”

“没错。”金斯莱的判断是对的,但赫敏还是不喜欢这种处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没法完全赦免其中一名家庭成员。金斯莱对间谍本人的赦免问题也不能保证,得看他罪行的程度。”

唐克斯的下巴发出咔哒一声,“你们俩现在算什么关系?”

赫敏刷地红了脸,想起在特拉法加广场,当鸽子在他们身边飞起,马尔福是如何凝视着她。见她这般反应,唐克斯和莱姆斯同时挑起了眉。在两人审度的目光下,她不自在地垂下眼,盯着桌子上的木脊。也许她就该向金斯莱学学,来参加这些会议前好好准备一番、好好掩饰掩饰自己的情绪。

“最初还是敌对的,但现在我们相处得很好。他一直在质疑纯血精英主义,我也一直在帮助他克服一些偏见。”

莱姆斯似乎想问另一个问题,但唐克斯握紧了他的手,他又沉默了。他们看着她在注视下不安地挪动。保持沉默算不算是唐克斯的一种审讯手段呢?让人感到极度不适,连问题都不用问,自己就暴露了自己。她并未告诉过他们自己警告马尔福关于诺特家突袭的事,尽管这决定最终并没出什么岔子,她还是感觉很糟。归根结底,唐克斯是想帮助她更好地完成任务,坦诚相待她才能提供正确的建议。

该死。

沉默仿佛在她身上施展着魔法。

“我们是朋友。”

唐克斯给了莱姆斯一个她无法解读的眼神,然后他便站起身,“一个漫长的夜晚啊,我想我得去睡了。”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带着鼓励的微笑,“你做得很好,赫敏。”

她点点头,看着他离开厨房,感觉自己好像……被抛弃了。莱姆斯让她单独和唐克斯待在一起。唐克斯是要做什么?真是有种被审讯的感觉。她又低下头盯着桌子。沉默仍在蔓延,让人不安。

赫敏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实在挺不住了。

“还有一点……性紧张。” 唐克斯嘴角上扬。“尚未解决的性紧张。” 赫敏迅速澄清。

唐克斯伸手握住了她,“赫敏。” 她望向她的眼睛。它们今天是紫罗兰色的,与她的头发很配。“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它只是发生了。”

她舒了口气,同时也感激唐克斯让莱姆斯先行离开。仅仅和唐克斯在这儿讨论她对马尔福的感觉也已经够糟了。她还以为这位傲罗会像在多洛霍夫自杀那晚对大家做的那样冲她大吼呢。

唐克斯捏了捏她的手,解释道:“间谍和负责人之间常常会产生一种吸引力。有些时候,它是被精心设计的,用以操纵和利用。你觉得现在属于这种情况吗?”

赫敏睁大了眼,“你是在问他有没有勾引我?”

唐克斯缓缓点头,眼神严肃。她甚至没有考虑过这点。太荒谬了。

“没有。”她猛地摇头,“最开始,他就是一个典型的纯血偏执狂,甚至会因为在我的麻瓜房子里见面而使用清理一新。” 唐克斯被逗得哼笑一声。“而现在,我们相处得很好……嗯……他很会调情,对身体上的关系也绝对有兴趣。就是有一种……”她的脸涨得更红,“一种吸引力。但没有,他没有想勾引我。至少,”她冲着桌子,完全无法与唐克斯对视,“不是为了那种原因。”

唐克斯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鼓励。她继续说道,“在会面过程中,我们讨论了他的偏执,非常直接的讨论。为了解答他的一些问题,事实上我们已经去过几次麻瓜世界了。他觉得自己被骗了,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同他讨论他的疑惑、回答他的问题。而且,他感觉自己是被利用了。黑魔标记,植入物,甚至关于纯血统是如何被迫结婚、繁衍。他觉得对于自己的生活、未来甚至是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掌控。”

唐克斯向后坐了坐,双手放在肚子上,打量着赫敏,然后指了指她,“他使你对他产生了同情。”

赫敏嘴唇微张。马尔福没有“使”她。同情是对于他处境的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应。唐克斯的措辞似乎有意让他听起来更为卑鄙。

“难道你不会吗?” 她问道,没有成功掩盖住声音中的防备。

“我会,”唐克斯毫不羞愧地表示同意,“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不是故意为之。”

赫敏不认为马尔福是故意。尽管他很机智,但迄今为止,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很真实,并非捏造。

难道不是吗?

“但是我也尊重他,他质疑了自幼就相信的一切。你母亲也经历过这些,不是吗?”

“没错。”唐克斯回答,并未移开视线,她的眼神叫人心惊。

“那对她来说容易吗?”

“一点也不,但这不是重点。”

赫敏皱起眉,一脸不解,“那重点是什么?”

唐克斯将双手摆在面前,掌心朝上,“也许所有这些都是真实的,但他仍有可能是在操纵你。”

“可我们不是也在操纵他吗?”

“的确,但这并非某种平等主义的关系。我们利用他这个事实并不代表他这么做也是对的。我们是有一场战争要赢。但凡符合我们的目的,你就该操纵他。不仅如此,你也必须了解他是为了什么而利用你。至少目前看来,他一直在利用你去拔除他的敌人。事实上,我相当肯定这就是他正在做的事。”

“哦。”

多洛霍夫第一次被捕时,莱姆斯也这么暗示过,但唐克斯的措辞让它听起来像是有所预谋,也让马尔福听起来更有心机。但他就是,不是吗?她自己都这么说过。他的守护神可是一只讨厌的狐狸。

“看,赫敏。” 唐克斯伸手越过腹部,握住了赫敏,安抚着话语带来的冲击。“他帮助了凤凰社,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但他也一直在利用我们。他并不关心我们的生活,不关心我们的优先事项,也不关心有什么能帮助我们最终获得成功。他只关心移除他的那些威胁,而非我们的。”

她轻柔地捏了捏赫敏的手指。

“这便是为什么尽管你多次要求,他依然没有给我们莱斯特兰奇家的布局图。他根本不想。你明白其中的区别吗?以及长远看,这会带来的危害?即使我们现在得到了一些短期收益?”

赫敏点点头,“我不意外。我知道他还有别的动机,只是不确定那是什么。”

“问题是,”唐克斯解释说,“这让他变得不可靠。每当他提供信息,你得问自己一个为什么。当他否认知道某事时,你得怀疑一下他是不是在撒谎。如果你觉得他会坦白他动机的真相,那我建议还是和他讨论一下,不过你也知道,他对你可不是百分百诚实。”

赫敏低头望着桌子,因这对话而自惭,“我明白。”

唐克斯的手指在木头上敲了一会。赫敏听着断断续续的声响,等唐克斯整理起思绪。“到目前为止,他都让你告诉了他些什么?或者为他做了些什么?”

赫敏使劲让自己振作起来,胃仿佛因焦虑而扭曲。她一点也不期盼这次谈话,但这必须完成。

“你得理解,一开始的时候,他执意要求了几件事,好让这种安排继续下去。”

唐克斯摆了摆手,“是的,都是这样。”

“而且他一直在问赦免的事。我都不知道我还能吊着他多久。”

唐克斯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多么可悲啊,明知什么样的审讯方式对她有效,她却还是屈服了?她会把一切都告诉唐克斯的,而解释也绝非易事。

赫敏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面对可能的后果。“我告诉了他关于植入物的事,也说了多洛霍夫上吊自杀的事——他以为是我们杀了他,我不想让他留下错误印象。我教他如何施放守护神咒。还让玛丽取出了他的植入物,”唐克斯扬起眉,但什么也没说。“我……”她得背叛金斯莱了,“在他的坚持下,我一直在学习大脑封闭术。”

唐克斯的头发一下子从紫色变成赤红,她倾身向前,“你是怎么做到的?”

赫敏目光落向桌子,“有一位厉害的摄神取念师。”

唐克斯的声音瞬间拔高,“谁给你找了位摄神取念师?”

她的面孔变得冷硬,赫敏想她可得冲自己吼叫了。唐克斯皱着眉瞪向一旁,双臂抱胸。对于她的生气赫敏并不会责怪,她迫不得已对多洛霍夫和比克斯里使用钻心咒,到头来却发现还有另一种选择,只是对她隐瞒。

“没关系。我知道是谁。” 她看了看赫敏的脸,继续道,“我没有生你的气,赫敏。”

赫敏接下来的话很是仓促,她紧紧抓着椅子边缘试图让自己做好应对唐克斯的准备,“我警告过他关于诺特家突袭的事。”

唐克斯的头发瞬间由红变黑,她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你做了什么?”

突然爆发的怒火吓了赫敏一跳,她不禁感激幸好凤凰社在每次会议前都会给厨房门施上静音咒。

“我现在对你很生气。该死的为什么要那么做,赫敏?不咨询我们就取出植入物是一码事,但告诉一个你不信任的间谍关于突袭的细节?” 唐克斯直接站起身,前倾着抵在厨房桌上,提高了嗓门大吼,宣泄着怒火,“你他妈是怎么干出这种蠢事的?”

赫敏不禁瑟缩,闭起双眼,又睁开。“但是!唐克斯,他想用那罐血来交换突袭的时间。而正是有了那罐血,你们才能不被觉察地顺利进出,毫发无伤!”

她偷偷向上瞥了眼,想看看自己这几句话是不是让唐克斯的怒气消了些。并没有。

她又低下头,继续道,“直到他儿子在将近两周后报告了这事,大家才注意到诺特的失踪。”

唐克斯冲她呲着牙,“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为了那罐血而让全队人冒生命危险?

“因为……这符合我们对间谍的了解。”

唐克斯眨了眨眼,盯着她,“符合了解?” 她听起来……有些被震住了。但依然怒不可遏。

“是的,”赫敏小心翼翼地解释,声音轻柔,“他可能是一个食死徒,但他不遗余力地保护他所爱的人,甚至做出自我牺牲。在与我们合作前,我就知道这点了。”

唐克斯安静地注视着她,赫敏渐渐有了勇气。

“他……不希望突袭发生时西奥在场,他怕他受伤,或更糟。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是在保护朋友。所以看起来这个决定挺合理的。我知道我应该和你讨论一下,这样你策划突袭时信息就更全面。”

唐克斯坐了下来,双脚踩着地,晃荡着椅子,“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呢?”

赫敏咬着唇思考着。这是个好问题。她为什么没有呢?她本是可以的。在得到那罐血后,她本可以同唐克斯讨论这一切。如果她对信任马尔福有所顾虑,如果唐克斯拒绝告知他突袭时间,她完全可以归还血液。

如今回头去看,这才是她应该做的。

“他已经知道我们准备对他提供了布局图的那几个地方展开突袭。我以为如果我那么做了,你就不会批准突袭,而且你还不得不应付防护结界,风险会更大。你也看到了,诺特庄园的结界更为复杂、致命。罗恩、科林还有安吉丽娜在罗尔庄园的突袭中就已经受了伤,我担心这次会更糟。”

唐克斯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继续凝视着赫敏,椅子向后摇摆着。“所以我听到的呢,是你希望我能相信你的判断,但你却不相信我的?”

“不,不是……”赫敏开口想否认唐克斯的控诉,但她一如既往地精准。赫敏自觉羞愧,她甚至从未站在这个角度看过。“是的。是的,你说得没错。”

唐克斯细细端详着她,已不像先前那般暴怒,但还是有些生气。

“别再这么做了,赫敏,再也不要了。”

“我不会了,唐克斯。相信我,我不会了。” 她无比诚恳。

“到目前为止,你做出的判断都极其优秀,”唐克斯澄清道,仍带着丝怒气,“你唯一的错误就是,没有告诉我植入物的事,以及告诉了他突袭的时间。如果你对我有所隐瞒,我根本帮不了你。”

“所以你是会同意我的?” 赫敏抬起头,满怀希望。

唐克斯眯起眼看着她,“是。但这不是重点,你清楚的。”

“对不起,你是对的。” 赫敏低头看着桌子,庆幸自己算是通过了唐克斯的大发雷霆。心跳开始放缓,之前被唐克斯训斥时,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它在胸膛里跳得有多快。

唐克斯依然用那种了然的神色打量着赫敏,“你看到了吗,在并不总是有着清晰、正确的行动方针的时候,做出可靠的决定是多么至关重要吗?”

“是啊。”她回答。她确实看到了,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责任的份量。做出决定从来不是易事,她对于每一个都慎之又慎。

唐克斯沉默地看了她一会,眼中写满责备,“如果你对你的间谍产生了强烈的情感依恋,你就无法保持客观。”

赫敏震惊地张开嘴。

“我并不爱他。”她抗议道。

“但有这可能。” 唐克斯的话听起来这仿佛不可避免。

赫敏沉思着,这可能吗?

“我猜……这……有可能?” 她必须诚实。

唐克斯向前靠去,手肘撑在桌上,“这就是你谜题的答案,”她指了指赫敏,说道,“他没有借我们的手拔去对他有威胁的人,而是在保护他所爱的人。这听起来可能像是一回事,实则不然,完全不同。他在保护他的父母,朋友,当然,也有他自己。坦率地说,就你今晚告诉我的这些,根本不难看出为什么你会对他产生好感。”

赫敏红了脸,低头看向桌子。

唐克斯向后靠了靠,再次将手扣在肚子上,“赫敏,每次和你间谍会面后,我希望你都能尽快向我报告。”

她仰起头。唐克斯已经不信任她了吗?不过因诺特庄园突袭的事对她撒谎后,赫敏还能怪她吗?

仿佛是回应她的自我怀疑,唐克斯继续道,“这不是惩罚。你做得很好。你获得的那些信息,对于我们成功破坏神秘人的行动极其重要。你保护了自己和凤凰社,赢得了他的信任,甚至打破了他的偏见。你做出了艰难却相当合理的判断,并继续着,虽说你已经开始有些喜欢他了。”

哦。

她紧张地吞咽,“谢谢。”

唐克斯再次倾身向前,“但你需要指导。你以前没有处理间谍的经验,而且应该一直向我汇报——这是我的责任,我为此道歉。在得到那些布局图后,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她冲赫敏笑了笑,看上去有点害羞。“我们都会犯错,我们是人类。” 赫敏感激地回以微笑。即使是坚不可摧的超级傲罗尼法朵拉·唐克斯偶尔也会犯错。“你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我希望你能继续,除非我们判定你没法继续担任一名有力的负责人。”

赫敏点点头。这很公平。

“让他坦白自己都在做些什么,以及为什么,对于哪些事他知道、哪些不知道也得更诚实。看在他妈的份上,我们需要了解神秘人都在计划些什么,不管多模糊或多详细,这会让我审讯诺特、罗尔还有低级别食死徒的时候高效得多。清楚了吗?”

她使劲点点头,这让她畏惧了许久的谈话终将告一段落,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清楚了,我会开始和他处理这些。”

“赫敏,他是谁?你现在必须告诉我,我才能给你提供更好的建议。”

她抬头看向唐克斯紫罗兰色的双眸。

“你的表弟。”

唐克斯惊讶地扬起眉,“德拉科马尔福?”

“你还有其他表弟吗?”

“没了,我妈妈这儿没有了。”她揉了揉肚子,“贝拉姨妈觉得小孩儿会碍着她的事业。”

那大概算一种外交辞令。赫敏咧嘴一笑,很高兴与唐克斯重归于好,“凤凰社最不需要的就是一群到处乱跑的迷你版贝拉特里克斯。”

“哇啊。别这样,赫敏。她们会是一群很可爱的小女孩。”

“宠物坟场里那个小男孩也很可爱(1)。”

唐克斯哼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赫敏,“他把食死徒放进了霍格沃茨。”

“的确。” 她简直不敢相信马尔福已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在她眼前。她也知道,六年级对他的影响是有多大,“那一年改变了他很多。”

“他不就是个小鼻涕虫吗?”

赫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一年改变了他很多。”

 

~

 

德拉科幻影移形来到庄园的魁地奇球场——这儿因冬日而进行了加热——带着几本庄园图书馆里关于决斗的书籍。仍为今晚早些时候与格兰杰的争吵而生气,他大步走向球场尽头,鼻孔翕张。

她是对的,关于那一切。

但他不想死,也不希望父母死去。

妈的,他该怎么做?

这毫无办法的处境让德拉科痛苦不堪,与那些他能够分享的信息相权衡的,是家人的性命。他清楚父亲去美国是为了斩断凤凰社的资金源。事实上,正是德拉科对古灵阁的一个妖精施了夺魂咒,才明确了这些进行汇款的家族。

但他甚至从没想过要与格兰杰分享这些,她似乎对那些庄园布局图已很是满意。虚假的安全感,国家美术馆之行感受到的惊奇,还有这与她共度的一天——其实可以称得上是一次约会——带来的纯粹的飘飘然,似是麻痹了他,叫他愚蠢地泄露了父亲的行踪。

而她对其重要性一清二楚。

心底有那么一部分其实并不希望父亲成功,但他也明白,失败只会为他们俩带来一连串痛不欲生的钻心咒。也许会有五年级时,父亲搞砸了神秘事务司的任务后所遭受的那样糟糕。也或许,黑魔王会认为马尔福家毫无用处,直接杀了他们。又或者,德拉科告诉了格兰杰他们的计划,而他的父亲则在与凤凰社的小规模冲突中丧生。

他仿佛彻彻底底被撕裂,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与格兰杰的对抗,以及这全然的无助,只叫他怒从心起。他狠狠将一本书摔在地上,将其放大,让自己站着就能看到那些移动的图示。他翻动着书页,眯着眼,在黑暗中几乎看不清细节。

“特强荧光闪烁!”他咆哮着,低沉的声音响彻球场。

球场四周的灯光纷纷亮起,为他照亮了整片区域,书籍中的图示也更为清晰。德拉科召唤出一个马尔福家用来进行决斗练习的假人,并将其悬浮在六米左右的地方。他低头看了看动图,模仿着姿势,而后翻到了铁甲咒的部分。

未来会在哪儿进行决斗,什么时候会参与战斗,都是未知,甚至连最终会站在哪一方都无从知晓,但有一点却是肯定,他需要变得更强。格兰杰说得没错,对于自己在战争中所处的角色他似乎太过麻木。

至少提升战斗水平也算是增强了一项对自己有益的技能,无论身处何处或在做什么。他可以好好利用自己的身体和大脑,变得更善于保护自己,保护父母,以及他的朋友们。

还有她。

她希望他去战斗?

那他该死的便会去战斗。

 

 

 

原作者注:

下一章是我的最爱之一。它有些……与你迄今阅读的全部内容的笔调都有些不同。也是时候再添一个标签了。大家来猜猜是哪个。



译者注:

(1)宠物坟场/宠物公墓,是斯蒂芬金的一篇恐怖小说,也改编过同名电影。故事中的小男孩在死后复活,成为杀人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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